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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二爷捉妖六路遇白奶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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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思齐向自己的哥哥和侄女把索二这位能耐人从头儿讲到尾儿,只听得爷俩儿两双眼珠子瞪得溜圆,就像是听评书似的直愣愣的发呆,“老二你扯这么多,想干啥啊?老王家都快火上房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儿给我讲故事啊?赶紧拿个主意,到底才能上哪儿能找到这位祖宗,才是正事儿!”鲁见贤没有功夫听鲁思齐在这儿白话个没完,悔不当初将姑娘嫁到老王家,姑爷不省心也就算了,这老王家一家子全都不让人省心,这个疙瘩不给闺女倒扯开不是给闺女上眼药儿呢吗!

“嗨!哥!刚刚儿,我不也说了吗?人家索二爷是腊月才在营口的老边猫儿冬呢,现在你就是急也没用不是!”鲁思齐赶紧向鲁见贤解释道。

“那你说咋整?你说咋整?嘚啵半天一点儿正经道儿也想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有主意呢,亏你还是个奉天府的守备老爷,自己家的事儿都整不明白。”鲁见贤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狠狠地怼了自己亲弟弟几句。

“哥,你看你咋还急了呢!有事儿谁不急啊,咱这不是商量呢吗,要是依我啊,现在首要给他们王家那几口人救活再说,再不济也得先把命保住吧!我这面儿呢,也别闲着,马上安排人儿去营口荣记大车店等着这位索二爷去,哥,你看咋样?”鲁思齐向来是自己的哥哥如同父亲一样。

“嗯!那就这么办,你赶紧安排人走吧,在哪说啥也得等到这位什么二爷来着?”鲁见贤一时激动,满脑子都是王家的事儿。

“是索二爷,满洲将军!”鲁思齐赶紧补充道。

“对!索二爷!赶紧的,你这就安排人套车去营口。”鲁见贤对自己的弟弟说道。

“呃!老二,这帮子下人办事儿我不放心,我看不行你过去走一趟吧,你说甲午年到今天也都六七年了,一帮子下人也没见过直接让他们去请这位将军我觉得于理不合,不如你跑一趟得了。”鲁见贤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弟弟说道。

“不,哥!我是衙门口儿的官人,都说管身不由己,你也不是不知道,府里的大人那块儿我怎么交待啊?难道我和老爷回我亲家公家里招灾了?这也说不过去啊!再者说人家索二爷都是腊月初十才去营口猫冬儿的,这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我、我在那等半个月啊?”鲁思齐想自己的哥哥问道。

“哎呀!你去吧,衙门那块儿,我和将军回禀一声,将军肯定会给这个面子的!”鲁见贤对自己和将军依克唐那的关系信心十足。这么多年为依克唐那出谋划策,多次挽救这位将军于政坛水火之中,将军对鲁见贤这位汉人幕僚也是青睐有加,言听计从,区区为自己的弟弟请个长假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就是将军写个条子那么简单。

鲁思齐拗不过自己的哥哥,现如今鲁见贤看在自己闺女的面儿上把奉天将军都给搬出来了,看来哥哥是给老王家下了血本儿了。

鲁思齐赶忙答应大哥鲁见贤,招呼着人套车,将自己你的那批“雪里青”牵出来,收拾收拾准备去营口请索二爷,就在这个时候忽听院子门口儿又是一阵吵闹。

看门儿的老李头儿慌里慌张跑进了正堂屋,这会儿鲁见贤正是心里发焦呢!看见老李头儿这幅样儿,不禁大怒斥责道“老李!你干什么呢,慌里慌张的?进屋连门也不敲成何体统?”

“不是,老爷!急事儿,王家的小山子在门口儿哭着喊着要进来找大小姐给做主呢,咳!我这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明白,大小姐您是出去看看我还是给小山子叫进来的好啊?”老李头急得满头大汗,说话也说的不利索。

“李叔,你别急,我去看看吧!小山子在哪呢?”

“就在门房儿,您快去瞅瞅吧!”

老李头在前头引路,鲁秀芬和自己的父亲还有二叔跟在后面,奔向向了前院的门房儿。

小山子此时正躺在门房儿老李的炕上嘿呀呼叫的哼哼呢!“山子,不是让你去请田先生了吗?你咋又回来了?”鲁秀芬问向小山子。

“大少奶奶您可别说了,我让人家济生堂给赶出来了,那个挨千刀田大夫我都要给他跪下了,他也不开面儿,说是当初谁赶的他,谁来请他。我一听就气了,咱家老东家早就趴炕了,哪能过来请他啊,我这不跟田先生顶了几句嘴,你瞅瞅,我这嘴巴子,就是让他们家的伙计扇的,他们真是太不是东西了,大少奶奶您得可给我做主啊!”小山子像个让流氓欺负了的小媳妇儿似的,坐在老李的炕上嚎啕大哭。

鲁见贤和鲁思齐刚刚儿也听秀芬说了,自己的公公抹不开脸儿,给人家济生堂的田先生赶出去的事儿,要说这事儿办的真是有点儿差劲,你一个开饭馆子的东家有什么可豪横的,仗着自己有两个糟钱儿,这些年可是没少折腾,要不是自己家的闺女嫁到王家门儿里了,鲁家这哥儿俩没有一个人能和王老财结交的。

老哥俩见状摇摇头,回到了内宅收拾车马准备去营口的事儿去了。

鲁秀芬听小山子这么一说心里也就明白了二三,人家田先生是要面儿的读书人,上次让王老财又是撅又是骂的,不要说是田先生,就是个目不识丁的庄稼汉也不爱管王家事儿的。

小山子挨打是事出有因,小山子将大少奶奶送到了鲁家一刻也没敢耽搁,赶起马车就奔了济生堂而来,济生堂此时还没摘板儿呢,可能又年轻的朋友会问了啥叫摘板?

我在这儿给大家说道说道,摘板儿就是开张营业,早年间在咱们东北无论是饭馆子还是其他什么买卖铺子,晚上关门儿都要在临街窗子门上挂上木板儿,这就是打板儿歇业了,今儿的买卖就做到这儿了。

不过药铺和旅店属于特殊行业,因为你不知道啥时候有人过来抓药,啥时候有人过来住店,这时候你就得敲门,有值班儿的小伙计,就把门板上有个小门儿打开问问什么事儿。

小山子只想着请田先生赶紧回去诊病,早把王老财骂田先生的事儿丢到脑后去了,那都是主子的事儿,东家的事儿,我只管听喝,东家让咱干啥就干啥!

所以小山子大一早儿就跑到济生堂砸门去了,小伙计打开门上的“猫洞”问有啥事儿,小山子这小子也不会说话,“到你这儿来不是请大夫,还能有啥事儿,洗澡儿我就奔澡堂子了!”

您听听,哪有这么说话的,差点没把小伙计的鼻子气歪了,可过去上门儿的都是客,虽说药房不能挂上“欢迎光临”的幌子,可但凡大一早儿能过来砸门的都是急活儿。

小伙计儿也不跟小山子磨叨,直接问小山子是抓药还是请先生,小山子心里装着差事儿,也是心急,张嘴就让小伙儿把田先生叫出来,东家得了急病,赶紧的吧!再多耽搁一会儿可能就出人命了。

小伙计一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可不敢耽搁,赶紧回到内宅叫醒了田先生,田先生也没来的及问,背上诊箱,边穿大褂,边往外走,刚到门口儿只见门口停着的是王家集王老财家的枣红马车,门口蹲着的是赶车的小山子。

要是别人家的马车可能田先生不会在意,这王老财的家人过来又是什么事儿啊?

小山子见田先生出来了,一把抓住田先生的衣袖子就往车上拖“我的田先生啊,您老赶紧的吧,我家东家一家子都快不行了,您赶紧过去瞧瞧吧!”

田先生上次去王家是小山子接的,挨了一顿臭骂也是小山子送的,对这个小山子田先生是再熟悉不过了。

“老夫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可别耽误了东家的病情,赶紧另找他人去吧!”田先生转身就要回屋。

“哎!你别的啊!田先生、田大夫、田老爷您别不管啊?我家东家全家都趴炕上了,您是过去瞅瞅去啊!”小山子拉着田先生的衣袖子不撒手。

“你没听见吗?老夫手艺不行,让王大财主找别人去看吧,我看不了”显然这田先生还在为前些日子挨骂的事儿耿耿于怀呢!

大家伙儿看到这儿可能又犯迷糊了,“这田先生咋就这么不开面儿呢?人命关天,这功夫还拿上把了!”

其实大家有所不知,这手艺人最接受不了的事儿就是别人怀疑自己的手艺技术不精,而文化人又是自恃清高,不是嗟来之食!恰巧看病先生这个行业既属于手艺人又属于文化人,您想想上次让王老财这一顿骂人家田先生还能管这事儿吗?

田先生不去,小山子不肯!这俩人就在济生堂的大门口拉扯了起来,小山子这小子不但嘴碎还特别的损,笑话人家田先生像个娘们儿似的,这可把田先生惹急了,也口不择言的和小山子犟了起来“你家王大财主在奉天城内有钱有势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看病的先生吗?我这连喜脉都看不准的江湖郎中再耽误了王大财主的病情,还不得给我送进奉天蹲大狱啊!这个差事我可接不起,多少钱我都接不起!”

小山子作为一个下人上哪儿知道王老财为什么骂的田先生,只知道老东家不高兴了给田先生撵走了。

小山子赶紧和田先生解释是自己的东家吃了一块不知道什么肉包的饺子,就酣睡不醒,不是什么喜脉,哪有老爷们儿怀孩子的道理不是!

这俩人一个说肩膀头子,一个理解成胯巴轴子,整宁歪了。俩人就在济生堂大门口儿拉拉扯扯像是唱拉唱戏似的僵持住了。撕吧半天小山子也听明白了,原来这田先生说的是给二小姐云秀号出了喜脉。

这不是骂人呢吗?人家大姑娘还没出阁呢,你咋就当街胡说八道啊!也不怪人家王老财骂你换做我也得骂你,小山子见好话说尽了,也不见田先生开面儿,不禁心中也是有了几分火气。

“我说田先生,你这也太不识抬举了,看病又不少给你诊钱,你这嘴上积点德不行吗?我们家二小姐还没出阁,从哪来的喜脉?你给我好好说说,今儿说不好,你也不用去了,我今儿也不走了!”小山子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打田先生。

田先生是个有手艺的文化人,论写写算算还行,这要说玩儿混蛋,自己还真不是对手,可就在自家门口儿咋的也不能让人欺负住啊,毕竟自己的济生堂,还养着七八号伙计呢!这时候早已经是天光大亮,街上的买卖铺子都开始开张营业了,药铺的伙计们就在门口儿将小山子团团为主。

细嗑儿咱就不唠了,您自己寻思去吧小山子能啥样,带着两个熊猫眼儿,嘟噜着红肿的腮帮子,回到了鲁家。

看来田先生这面儿还是没消气儿,必须得鲁秀芬亲自去一趟才行,婆家这几口人可都等着田先生呢!

您要说田先生不去,咋就不找找李先生赵先生呢?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前文书咱们说过田先生是给将军诊过病的名医,你不找他找谁啊?就像现在有重病都去挂专家号,没人去乡下找个赤脚大夫是一个道理。

现在闹成这样儿自己不亲自跑一趟济生堂看来这个事儿完不了,请不回田先生自己家里这几口人都得交代,鲁秀芬顾不得上许多招呼上鲁家的大管家鲁毅赶忙奔向了济生堂。

现在这会儿田先生也是一肚子气,让小山子这么一闹早饭都没心思去吃,正坐在药房生闷气儿呢,“什么主子什么奴才!自己也没说什么过格儿的话你一个臭车把势还跟我叫上针儿了,这还哪有地方说理去!”

鲁秀芬和鲁毅迈步进入济生堂,鲁毅给田先生介绍这位是鲁家的大小姐,王家的少奶奶。田先生怎么能不知道鲁秀芬的身份呢,赶紧起身相迎“哟!少奶奶登门了,赶紧里面儿请!”田先生赶紧拱手作揖。

这鲁家在奉天城内可是拿得出手的官户人家,别看鲁家老哥俩官职都不高,可都是实权人物,这个在奉天城内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未等田先生开口,大少奶奶鲁秀芬就给田先生赔了不是,这整得田先生也是老脸有点挂不住,虽说事儿的起因都不怪田先生,可是自己抓着理不放,也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鲁家大管家鲁毅见状赶紧上去打圆场“田先生,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如今我们大小姐婆家遇到事儿了,无论如何您都得过去帮着瞅瞅,都说医者父母心,您没必要跟这些粗人一般见识,您瞅见没有,门外的马车是我们鲁家的,您坐我们的马车去,坐我们的马车回,诊费你说个数儿,都是我们鲁家出,跟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跟他们犯不上置气!”

您还别说,到底是大户人家管事儿的就是能说会道,几句话给田先生说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鲁秀芬安排大管家亲自给田先生送回王家集。自己回鲁家再和老爹商量一下事儿,晚一点儿坐小山子的马车回去,王家有啥事儿直接找张二爷就行。

鲁秀芬终于请动了田先生,这个咱们暂且不表,单说鲁秀芬又回到了娘家,让自己的老爹帮着拿主意,看看下面儿的事儿该咋办,这会儿二爷鲁思齐早就骑着马,带着马车和准备好的各种礼品已经够奔了营口去请索二爷。

鲁见贤在堂屋中不断地走圈儿,自己活了六十多岁,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邪乎事儿,这二小姐是咋怀上的孩子?又是谁给送的肉?送的是啥肉呢?这就像一团解不开的麻团子,越理越乱,整得大爷鲁见贤也是心绪不宁。

鲁秀芬和老爹捉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掰扯出来个所以然来,这会儿鲁见贤突然间就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姑爷,这种事儿都是老爷们儿出来跑,怎么还让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呢,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理头绪又变成了骂女婿,要说这王云升也不怪老丈人骂他,实在也不是个东西,只要自己兜里有两个铜板,不是耍钱就是逛窑子,你说谁摊上这么个姑爷心里能舒坦。

可再怎么说这也是鲁秀芬的当家的,即使有千般罪,鲁秀芬也不愿意听自己的老爹骂自己的当家的。鲁秀芬借口去看看老妈,就去了后院,娘俩唠扯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赶着出城回王家,毕竟家里那几口子生死不明,还在家里躺着呢,自己老是在娘家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就让小山子赶紧赶车出城。

小山子满脸鼻青脸肿的嘴上还不服气,骂骂咧咧的赶着马车,就出了奉天城,这会儿已经是将近晌午头儿了,用现在的点儿来说怎么地也得是十点多钟了,这天儿还真不咋地,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云彩比平时厚的多了。

鲁秀芬心中有事儿,催促着小山子快点赶车,紧着点吆喝,家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在路上耽搁久了家里再出点儿什么乱子可真就坏菜了!

别看小山子嘴碎,赶起车来还真是把好手,要不然这么多年王老财也不能用他。王家的枣红马车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儿出了奉天城就往王家集的方向去了。

这会儿小北风儿,一阵紧似一阵,渐渐地开始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了下来,坐在马车轿厢里的鲁秀芬扯了扯车窗上的帘子,满脑子都是家里的烂事儿,也不知道二叔去营口到底能不能请回来那位有着大能耐的索二爷,自己公公和小姑子到底是咋的了,鲁秀芬越想感觉浑身越是乏累,这也不怪鲁秀芬,从昨天后半夜到现在也没怎么睡,换做谁也撑不住这么久,就在鲁秀芬昏昏欲睡的当口儿,就感到马车一个急停,鲁秀芬差点将自己的脑袋装到轿厢内的横栏上。

“山子,怎么赶车呢?咋毛毛愣愣的呢!”鲁秀芬隔着帘子对小山子说道。

“对不住少奶奶,车轴断了,刚才得要收住了,不然咱们都得翻沟去!”小山子在外面儿回道。

鲁秀芬掀开棉帘向外观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儿早已经是漫天的鹅毛大雪,连路面都给盖的严严实实的了。

小山子收住马车,蹲下身来仔细查看车轴,只见枣木打造的车轴中间早已经裂开了一个大缝子,车轴上箍的生铁叶子已经不知道何时早就脱落不见了,小山子自言自语的说道“前几天去济生堂请那个大王八我检查过了,咋整的啥时候掉的呢?”

“山子,还能不能走了?能不能修好啊?”鲁秀芬问向小山子。

“大少奶奶,我看完犊子了,整不好了,这么地吧,我上前面村子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借一辆车吧!”小山子对鲁秀芬说道。

现如今也没有啥更好的办法,鲁秀芬也只能同意,不然谁也走不了啊!只是鲁秀芬一个人在路上也不是个办法,小山子让鲁秀芬跟自己一起走,可鲁秀芬觉得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跟着一个车把势去抛头露面也实在是有失体统,只好硬着头皮让小山子一个人去了。

小山子不放心少奶奶一个人在路上傻等,就把腰上的一把匕首交给鲁秀芬防身。那年头儿世道太乱,你别说是路上,王老财窝在家里不也是被人砸了窑吗!既然少奶奶不愿意随自己前往那就只好苦着少奶奶了。

小山子将马车卸了下来,自己骑着枣红马还能快上一点,顶着鹅毛大雪就奔着前面儿的村子跑了下去,鲁秀芬自己一个人披着棉披风坐在轿厢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东北的天气冷是出了名儿的,时至今日,您要是好信儿,穿着羽绒服站在街口儿不消一个小时就能让你感受到东北天气“狂热”的关怀。

那会儿的鲁秀芬就是家庭条件再好也没有羽绒服穿啊,你就可以想象得到这位少奶奶有多冷了吧!

鲁秀芬在轿厢里坐了能有半个时辰也不见小山子回来,自己的两条腿冻得都没有知觉,只能小心翼翼的从轿厢里爬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不然等一会儿小山子回来了自己冻挺了也说不准。

鲁秀芬爬出轿厢,在路面儿上又是跺脚又是搓手哈气的,可怎奈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咋活动也赶不上猫在屋子里烤着火炉舒坦。

鲁秀芬想想这些年自己嫁到王家受的气,心中不免愤愤不平,当初许配给啥样的人家不行,非要找这么户人家,王云升就是个败家仔,这些年除了吃喝嫖赌抽,啥正经事儿都没干过,自己的老公公更不是人,前年夏天天气热本来想自己在东跨院儿擦擦身子,哪成想外面闪过一个人影。

鲁秀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当即也没惯那个臭毛病随手就将一个茶壶从屋子里扔了出去,第二天只见老公公下巴颏子上贴了一块膏药,推说上炕的时候不小心磕的,那伤到底是咋来的鲁秀芬心里是心知肚明。老王家这一家人好人少啊!

就在鲁秀芬望着小山子离去的方向,满心思胡思乱想呢,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丫头,这大冷的天儿,你站在这儿干啥呢?呵呵呵!”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从鲁秀芬的身后传来。

这可把鲁秀芬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望去,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正笑着看向自己。

老太太的笑容有点怪,可鲁秀芬又说不出来怪在哪,“你是谁家的丫头啊?咋这么冷的天儿一个人站在道上啊!这鬼年头也不太平,你一个女人家不害怕?呵呵呵!”老太太说着又开始莫名奇妙的发笑。

鲁秀芬一时紧张不禁将手握了握怀里的匕首。

“别怕丫头!我一个老咕噜棒子,你怕啥的!别冻坏了,我家就在前面儿不远儿,你不如跟我回去暖和暖和!在这儿再站一会儿不给你冻成冰棍儿才怪呢!”老太太对鲁秀芬说道。

鲁秀芬自己多了一个心眼儿,没说实话“牲口惊了,车把势和几个下人撵牲口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走了他们该找不到了。”

“嗨!我刚刚儿离老远看了好一会儿了,哪有什么下人,我看就一个车把势骑着马走了,你这孩子不实诚,难道害怕我害你咋地?呵呵呵!”老太太像是戳穿了鲁秀芬的谎言感到很兴奋似的。

“大娘,您、您是……”鲁秀芬紧张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没告诉你吗,老咕噜棒子!一个没有用处的老咕噜棒子,跟我走吧!那个车把式说不上啥时候能回来呢!暖和暖和去吧!呵呵呵!”老太太又开始发笑道。

要说这倒霉的天儿也是实在是太冷了,鲁秀芬要不是觉得这老太太莫名其妙,早就跟着老太太去暖和暖和了。

鲁秀芬找不到不去的理由。鲁秀芬不去老太太就不走,还不断发出这种让人发瘆的笑声,这让鲁秀芬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丫头,你是不是怕了?你说我一个老咕噜棒子能把你咋地?你这就是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强求,我可先跟你说,这天儿你要是遇到胡子可就不好说能咋样了!呵呵呵呵!”老太太又发出那一串儿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鲁秀芬仰天瞧了瞧,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了,十丈开外都开不清人了,可不是吗,真要遇上胡子别说我二叔是守备老爷,哪怕我二叔是奉天将军也都白扯,当年奉天城内的祥记绸缎庄子赵掌柜的闺女不就让胡子抢去了吗!据听说让一帮子畜生打了“排子炮”硬生生给祸害死了,哎!人的命天注定!

鲁秀芬也算是想开了,跟着老太太回家了。

要说这老太太的家还真不远,距离马车也不过就是才半里地的脚程就到了,按理说在马车那儿应该能看到这老太太的房子啊,可愣是没看到这块儿还有一间房子,鲁秀芬安慰自己可能是雪下得太大的关系吧!

老太太的家不大统共就两间房,看样子这房子是有些年头儿了,就是泥土房,满院子全是野草也没人收拾,老太太对鲁秀芬说,“这房子你别看破,当年我家老头子娶我的时候就在这个破房子里,呵呵呵!跟你个小毛丫头说这些可干啥,真是越老就越不知道害臊了!呵呵呵!”

老太太将鲁秀芬领到屋中,屋里收拾的还算赶紧整洁,两只怪莫怪样的躺柜放在墙角,老太太热情的招呼鲁秀芬“孩子你上炕头儿,炕头暖和!我去外屋地填上两把柴火,马上就进来。呵呵呵!”老太太说着出了里屋。

鲁秀芬细细打量整个屋子,这个破房子实在是太破了,不要说是鲁家,就是王家大院的牲口棚子都不知道要比这儿好上多少。

老太太在院子里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了一捆柴火,一股脑的全填进了灶坑“咋样?丫头,暖和点儿没有?咱这房子太破了,咋烧都不行,你就将就点吧,总比冷瑟寒天的站在大道上强,你说是不是?”老太太这回没发笑,让鲁秀芬感觉能好上不少。

“大娘,您怎么称呼啊?”鲁秀芬很有礼貌地问向老太太。

“这些年也没人跟我说话,你这不问我我还真就忘了我叫啥了,我家那个老头子姓白,一些认识我的都喊我白奶奶,你叫啥都行,就是一个称呼!呵呵呵!”老太太又是一阵发笑。

鲁秀芬自我安慰道“可能这位白奶奶是受过啥刺激吧,不然咋总是发出这么瘆人的笑声呢!”

鲁秀芬在屋子里坐了好半天也没感觉到屋子里有热乎气儿,就感觉这炕好像压根就烧不热,坐着都拔屁股,那凉劲就像是能顺着屁股蛋子通向肠子似的。

白奶奶自己坐在破窗户跟前,从针线笸箩拿出针线,也不知道忙活着什么,时不时地一阵“呵呵呵”的笑声吓得鲁秀芬一惊一乍的。

鲁秀芬坐在炕头上,没话儿找话儿和白奶奶打起了唠儿“白奶奶,您就一个人住啊?”

“哎呀!没跟你说吗,以前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我们老两口子就住在这儿,这一晃得有个几十年了吧!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出去另过了,不过这鬼年头儿,想过太平日子实在是太难了,我家老头子和几个孩子都让人给害了,你说这是不是造孽!哎!命苦哦!”老太太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有一个孙子,这小子也不学好,都没快给我气死,说啥都不听,听说现在给你个大财东当伙计,就是那种跑前跑后的小崔巴,没啥大出息!总也不回来看我,我也习惯了!哎,丫头看你这穿着打扮不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啊!你是哪家的?”白奶奶问道。

“啊!白奶奶,我、我王家集的,今儿进城去办事儿,回来车轴断了!”鲁秀芬结结巴巴的回道。

“王家集、王家集!哎呀,你不是王家集王家大院的女眷吧?王家集没有谁家能穿的这么立正的人了!王老财是你啥人啊?”白老太太好像对这周围的人都很熟悉。

话都问到这儿了,鲁秀芬一看不说不行了,只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白奶奶。

“嘿!丫头不怕你不乐意听,你那老公公才不是物呢!啥缺德干啥,我顶看不上他,可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运啊,等运过了也就该离倒霉不远了!记住啊,孩子个人修福个人得,千万别和你那老公公似的作孽啊!呵呵呵!”老太太前几句话说得还像个正常的老太太,可这一发笑又让鲁秀芬头皮一阵发麻。

鲁秀芬一刻也不想在这破土房子里呆下去了,可白奶奶不让她走,总说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的,陪着她唠唠嗑儿。这嗑儿唠起来就没完,也不知道老太太有的没的咋那么多闲磕儿可唠!整得鲁秀芬是心烦意乱,直到一阵锣鼓声响过,白奶奶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户纸向外瞅了瞅,才对鲁秀芬说“这下没事儿了,你的车把势应该回来了!我送你出去,你这小丫头蛋子下回再遇到我,可别跟我耍鬼心眼子了,太耽误事了”

白奶奶将鲁秀芬送出六七十步远的距离,告诉她一直走就能回到马车那儿,转身的功夫就找不到白奶奶去哪了,你说怪不怪?这得要是白天,其实跟黑天也没啥区别,真要是黑天鲁秀芬还不得吓死才怪呢,就这样吓得也是不轻。

鲁秀芬战战兢兢按着白奶奶指的道儿没走出多远,只见小山子像个雪人一样站在马车附近东张西望呢!

“小山子,你跑哪去了?咋这么半天才回来呢?”鲁秀芬没有好气的对小山子嚷道。

小山子头一次见到大少奶奶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也不知道那点做错了,赶忙解释道“少奶奶我一刻都没敢耽误,到村子找到铁匠就回来了,等我回来就发现你人不在了,我这也不敢走在这儿都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小山子满肚子的委屈说道。

“算了!算了!修好了,赶紧走家里一堆事儿呢!”小山子搀扶着鲁秀芬爬上了马车,奔着王家集的方向急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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