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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我却只想和你聊男人间的情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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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篇原创,字,读完约8分钟)

“这个大闸蟹不用蒸太久,最多20分钟就够了。你记得,还可以加些紫苏叶子和料酒,可以去腥。对了,得把它倒过来蒸,不然蟹黄会流出来。还有,蟹比较寒凉,你的肠胃又不好,吃的时候配点黄酒,可以暖胃……”电话那头,勉兀自在絮絮叨叨。

“老哥,你好啰嗦!我都要40岁的人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啥都不懂的小屁孩?”杰心头暗想。但杰脸上的笑意,却分明像是个被宠溺的弟弟……

(一)

勉是杰大学的同级校友。他们分属同一个学院的两个不同专业,有某些大课会在一起上。因彼此的宿舍离得较远,平时也没有交集,只是偶尔在楼道里照个面会点一下头,仅此而已。听说勉来自华东的某个贫困县,考了几年才考上大学,这,便是杰对他的有限认知。

大一第二学期的某个夜晚,杰在宿舍正准备关灯睡觉,门突然被“呀”地推开了。杰和舍友们一看,愣了——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勉!只见他满脸通红,明显是喝了酒。“他和我们宿舍的每个人都没有交情,所为何来?”杰和舍友不免嘀咕。勉指了指杰,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于是,满腹狐疑的杰便随着勉来到了大家平时盥洗的水房。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但平时没有机会……今天喝了酒,我就来找你了……”勉瞪着通红的眼睛,认真地对杰说道。“我靠!怎么跟同性恋的表白似的?”人生头一遭碰到这种情况,杰心头大震——平凡如他,竟会有人如此欣赏,不免有点受宠若惊。杰强压着心头的震惊,拍拍勉的肩膀:“谢谢你!你今晚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杰竟然真的神奇地和勉做起了朋友。

他们一起上晚自习、在食堂吃饭,周末还时不时凑到一块活动。随着交往的不断深入,杰也渐渐对勉有了了解。他比杰大三岁,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从小便努力向学,成绩也一直都很好——因为他很早就明白,读书很可能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但造化弄人,平时成绩很好的他,却总是在高考时出岔子,补习了两年后,才终于考上这所大学。

说实在的,一开始杰对勉接近他的意图是持谨慎态度的——毕竟太玄乎了,说出来别人都不信。而且,杰虽然也出身贫寒,但大学期间一直都有做生意的亲戚在帮衬,压根就没为钱发愁过。相反的,因为他天性比较大方,在花钱方面不是很计较,反倒在外边落了个“比较有钱”的名头。而勉正好又是大家都知道的贫困生……这……

但杰很快就发现,自己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小便浸淫于中国传统文人思想的勉,身上自有一股读书人的清高与正气,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勤勉刻苦,那些花花肠子,他是根本不会去想也不屑于去做的。比杰大三岁、阅历更为丰富的勉,就像一个大哥那样,让孤身远在异乡求学的杰,心灵有了倚靠。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成为了大学期间指引杰由幼稚走向成熟的一位心灵导师。杰也开始真心地把勉当大哥来看待了。

至于俩人那神奇的结交过程,杰只能这么理解:人都是自带磁场的,当磁场相近的人相遇时,自然会彼此吸引,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吧。

(二)

大二那年的春节,杰为了节省路费,决定寒假留校。勉看不过去,硬是在节前将杰拽回了他家一同过年。

虽然杰一直都知道勉来自于一个贫困的地区,但真个到了他家乡,才发现,他们那地方确实穷。首先,交通不便。一路上,共换了火车、公交、小巴、拖拉机、步行等多种方式。其中,从县城通往勉他们村里的,是一条黄土烂路,漫天尘舞,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灰头土脸的。其次,最要命的是缺水!严重缺水!村里没有自来水,大冷的天,取水都还要到很远的一口小井,一桶一桶地挑回来,很辛苦。不少家庭洗菜、洗衣服的工作,就在村子的几个大池塘里完成了——但那些真是池塘吗?No!它们其实都是大泥洼子,夏天暴雨时被雨水注满。雨水一直没有蒸发,成为一潭死水,就这样一直残喘到了冬季还供大家使用……

为了替勉家节省用水,本有洁癖的杰,度过了一生中最邋遢的一段日子——早起,一口盅水刷牙兼洗脸、洗手,接下来这一天就不再用水了。直到晚上睡觉前,再一口盅水刷牙兼洗脸、洗手,然后和勉一块在一个盆子里泡泡脚。洗澡?杰万万不忍!于是,在勉家的十几天里,杰愣是没洗一次澡,结果,本就有冻疮的双手变得乌黑肿胀。回到学校澡堂洗澡时,足足搓下来半斤老泥!

条件虽艰苦,但杰的心却是温暖的——估计勉没少在父母面前提起杰。他们都知道杰的大概情况,也做足了准备,甚至连杰喜欢吃的东西都给备好了。每天,杰都像勉家里的小少爷一般,被他父母的温暖团团包围着,嘘寒问暖,仿佛自己真的就是勉的亲弟弟……这些,让远在异乡过年的杰,丝毫没有感到不适。

大年初一早上,勉带着杰爬上了他家附近的一座山头。山风凛冽、绿树葱茏,远处的小河如缎带般闪耀着金光,初升的朝阳带来丝丝暖意。勉用力吸了口烟,悠悠说道:“复读的那段日子,我时不时就会来到这里……我对自己说:这里是贫瘠落后的,但我不想重复前人的命运,所以,一次不行,我就再努力第二次……”看着勉,杰分明能感受到那份男子汉的坚毅。“老哥,好男儿自有志气!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杰在心里暗想。

(三)

回到学校后,他们又开始投入了学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了大三。英语成绩很好的勉,早早便通过了四级,如今正准备冲刺六级。杰呢?就一言难尽了——连续考了两次四级,每次都铩羽而归,已经沮丧得想要放弃了。而更要命的是,杰实在是讨厌英语,越学越觉得痛苦。怎么办?它可是和学位证书挂钩的。

勉敏感地察觉到了杰对四级的恐惧。这天,他很认真地对杰说道:“我想过了。准备这样计划:这个学期先替你把四级过了,下个学期我再过六级。”

替考?杰万万没想到,为人正直的勉竟会为了他而打算做这样的事!但感动之余,理智却告诉杰不可以——学校在这方面查得很严,每年都会抓到一些替考的学生,处罚也相当严重:处分、留校察看、取消毕业资格……

杰心想:“我反正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没学位罢了。但勉不一样,今天的大学生涯对他来说,实在是来之不易……万一我们因此被抓,他之前为读大学所付出的种种努力,将可能化为乌有,命运也将重新改写。我不能为了一己之利而连累了他。”之前,学院便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杰的一位老乡花了元钱,请了一位保送研究生的辅导员助理替他考四级。结果东窗事发,老乡被留校察看,取消毕业证书;那位辅导员助理在学生会的要职全被撤销,保送研究生的资格也黄了。因此,杰慎重考虑之下,还是坚决拒绝了勉。

见杰坚决不同意,勉便换了另一种方式来帮忙——他开始当起杰的“英语辅导老师”,传授杰学英语的方法、“逼”他背单词、在自习课上监督他学英语……在勉的努力之下,杰的英语水平渐渐有了起色,后来竟然还真个过了四级。

(四)

大四,来到了分别的季节,不少同学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和其他人告别。但杰和勉并没有因即将到来的别离而难过——因为他们都知道,做兄弟是一辈子的事情,不会一毕业便成永别。

杰离开学校的那一天,勉一直将他送上了火车。“呜!”汽笛声响,火车缓缓启动,杰扒着车窗,看着站台上的勉,心中默念:“老哥,再见了!”火车渐行渐远,勉也慢慢变小。突然,令杰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勉开始沿着铁路轨道不断向前奔跑着,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哭喊着:“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勉努力地奔跑着,试图追上火车,但火车越开越快,将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奔跑中的勉,终于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而此时,车厢内的杰也早已泪流满面……

工作后,杰和勉一直保持着联系。勉偶尔来到杰所在的城市,杰都会好生招待;每每杰去到离勉工作单位较近的地方,勉也会专门过来见他,一起吃个饭,聊聊近况。

虽然平时没什么机会见面,联系得也不算频繁,但他们只要在一起说个两三句,那份昔日的感觉便又回来了。真好!虽白云苍狗、世事变迁,多少情比金坚都随雨打风吹去,但杰还是杰、勉还是勉,他们彼此的情谊,并没有被滚滚向前的岁月车轮无情碾压,相反,却因此而愈发隽永。所谓“天涯咫尺”,虽相隔千里,但彼此的心却始终毫无距离,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一种默契吧?

后来,勉将家安在了那个盛产大闸蟹的地方。

某次,杰偶然说到了大闸蟹的美味……于是,每年的蟹膏肥美之时,杰便会收到勉从遥远他乡寄来的大闸蟹……

“你数一数,那里边是不是5只公、5只母的?”电话那头的勉,依旧啰嗦……电话这头的杰,笑了:老哥,这辈子能认识你,真好!

(图文皆原创,如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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