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我在一家偏年轻化的公司工作,同事大多都是90后和00后,经常有未婚小姑娘问我:“画姐画姐,婚姻是什么呀?”
被问得多了,我也总结出了一套统一的说辞:“婚姻是一门能让女性迅速成长的玄学。”
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活到二十八岁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干,什么也不懂的傻白甜,可短短八年的婚姻,就让我变成了一个既能煎炸烹煮炖闷炒,又能左手抱娃右手扛枪,还能兼顾大后方人情世故的全能女超人。
从每天早晨起,我就过得像打仗一样。
六点准时起床,旋风般地洗漱、洗衣服、晾衣服、煮粥、热牛奶、煎蛋、烤吐司。
七点先叫八岁的大儿子起床,伺候他洗漱、穿衣,盯着他自己吃早餐。
七点半哄醒四岁的小女儿,再伺候她洗漱、穿衣,耐心喂她吃早餐。
八点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先把女儿送到家附近的幼儿园,再开车把儿子送到二十公里外的实验小学,最后赶在九点之前将车开进公司楼下的车库,不等解下安全带,就先掏出手机,急急点开钉钉,上班打卡。
从六点到九点,整整三个小时,可谓争分夺秒,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惊心动魄。
别问我老公李锦平人呢?往往我带着孩子们都快出门了,他才晃晃悠悠、哈欠连天的从他的卧室走出来。
对,你们没看错,是他的卧室,自从生了女儿以后,我们就分房睡了。
起初,我带着女儿睡主卧,他带着儿子睡次卧,在我一连几次半夜跑到次卧,发现儿子不是整个人都睡在被子外面,就是半个身子悬在床沿外,而他还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后,就再也不敢让儿子跟他睡了。
于是就变成了我带着两个孩子睡一间房,他一个人睡一间房,他也乐得自在,不,是乐不思蜀。
如今,女儿都四岁了,儿子也已经单独睡儿童房了,他都不提要搬回来。
他瞅了瞅桌上孩子们吃剩下的早餐,一如既往地撇了撇嘴:“又是这老几样啊,你不能煮个面条下个水饺什么的吗?”
我一边叮嘱儿子别急着乱跑,一边帮女儿穿鞋,连多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搭理他了。
儿子爱吃面包牛奶,女儿天生肠胃弱,医生说喝粥最好,忙活这俩小祖宗的早餐就够我受的了,哪还有空伺候他?
见我迟迟不回话,他不满地长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叫外卖。”
“爱叫不叫。”我没好气地回他:“请你吃完外卖,外卖盒收拾干净。”
然而,等我晚上下了班,赶在菜场关门前买完菜,又风风火火地赶到我爸那儿接回两个孩子,家里等着我的,是冰冷空荡的一片漆黑和餐桌上吃剩下的外卖盒。
为此,我不知道和李锦平吵过多少次了,一开始他还会照做个一两次装装样子,后面就反过来斥责我没事找事。
一开始,我会卯足劲跟他吵,直吵得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的,现在也懒得吵了,不是怕影响感情,而是觉得不值得,没必要。
以上就是我为期八年的婚姻状态,总结成一个字,那就是累。
2
结婚前,我同大多数小女生一样,幻想嫁给一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结婚后,我只希望,我的另一半能与我风雨同舟,相互扶持就行。
而如今,我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活成了婚姻里的避风港,为我人高马大的丈夫僻出了一方安宁的小天地。
所以,很多时候,我挺想抽自己的。
李锦平的口头禅是:“我本来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前我脑子里应该是少一根筋,所以才会被他带得也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理由,竟然心甘情愿地承担起婚姻里,里里外外的琐碎和大大小小的责任。
其实,李锦平的“怕麻烦”和“不作为”早在我们结婚之前就初露了端倪,只是那时候的我年少无知参不透。
我们谈恋爱那会儿,每次在他家吃完饭,他不好意思让我去洗碗,自己也不想洗,就等着他妈王佩兰下夜班回来洗。
他爸李建国阑尾炎住院,医院照顾,家里断电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缴费,也懒得去问,直接一医院叫了回来。
为了这事儿,我还说了他几句,王佩兰在一旁笑开了花,直说:“真好真好,以后有人能管着你了,我就放心了。”
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当时我以为王佩兰说的“管”,是“管教”的管,还挺沾沾自喜的,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时王佩兰说的“管”,应该是“接管”的意思。
反正自那以后,在王佩兰的各种助攻下,我们的恋爱进度条飞速前进,没多久就走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
双方父母坐下来吃了一顿相对比较和谐的饭后,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了。
决定嫁给李锦平,有一半是因为王佩兰。二十多岁的我听过这么一句话,结婚你嫁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一大家子的人,一个坏婆婆可以毁掉一段美满的婚姻。
可没有人告诉我,一个过分好的婆婆,会害了她的儿子,还会连累她的儿媳妇。
我承认,婚前我被如此勤劳无私又和善热情的婆婆征服了。我妈妈走得早,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洗过内衣、帮我挑过鱼刺、还偷偷给我塞零花钱了。
所以,当时王佩兰说我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看待时,我天真地信了,还非常感动,比听到李锦平说爱我,要照顾我一生一世还感动。
也是到后来我才明白,未过门的儿媳妇和没追到手的姑娘,是最为宝贝的。
3
第一次对李锦平和这段婚姻失望,是在生了儿子之后的月子里。这个孩子来得急,婚礼还没办我就怀上了他,按照习俗,我得跟婆婆回乡下老家坐月子,李锦平留在城里上班。
城里距李锦平乡下老家一个小时的车程,我让李锦平周五下班后坐车回来陪我和孩子过周末,顺便也能搭把手。生过孩子的女人都知道,就算有婆婆照顾月子,有时候也诸多不便,不如老公用来顺手。
那时我和李锦平的感情还不错,初为人父的他也惦记孩子,一到周五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第一个周五,没人说什么,第二个周五,我就听到李建国有些不满地问他:“她在家坐月子坐得好好的,你三天两头跑回来做什么,不嫌麻烦啊?”
或许晚上喂奶着了凉,第二天我感觉头晕乎乎的,嗓子也又干又疼,他们一家人在客厅吃饭,我半躺在床上艰难地哄着哭闹不止的儿子。
我怕我真感冒了,传染给儿子,想叫李锦平进来抱走儿子,可叫了数遍都没人应声,我只得先作罢。
这时儿子又拉了,我替他换下脏的纸尿片,想叫李锦平打一盆温水进来给儿子洗洗小屁股,又扯着嗓子叫了几遍,依然没有人应我。
我抱着光着屁股的儿子,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一门之隔,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碗筷碰撞的声音,他们怎么可能集体间接性耳聋?
半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李锦平才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入,我气得抓起手边的枕头砸向他:“你舍得进来了啊,你吃你的饭好了啊,我们母子俩的死活都不用你管了。”
李锦平捡起地上的枕头,眉头深蹙:“都当妈的人了,还整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边,像什么话?不就是进来得晚了一点吗,你至于吗?”
我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头疼。当晚,我和儿子都病了,我高烧39度,儿子也低烧,一直哼哼唧唧的,李锦平都没回来。
到了周五,他也没再像往常周五那样赶回来。事后向我解释公司开展了新的项目,全组人员都加班加点,他这个项目组长更没有缺席的道理。
我当然是不信,但被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乡下,连房门都出不去,更别提去打听真假了,只得耍一回小性子撒气,勉强作罢。
我生病这几天,王佩兰照顾我还算尽心尽力,只是话里话外让我颇为不舒服,她说:“小画啊,你就是被你爸给惯坏了,偏偏你妈走得早,没人教你女人家的道理,你才会像现在这样任性。”
“做妻子的,要学会体谅自己的男人,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他顶着的压力大着呢,你把他折腾倒了,这个家也就完了。你照顾好他的身体,老了不但不拖累你,还能反过来照顾你,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说妈说的有道理不?”
出了月子,我带着儿子回了城里,王佩兰借口地里的农活没干完,家里的鸡鸭鹅离不开她,不能跟着一起过来搭把手,却三天两头打电话给我云洗脑。
“小画啊,你现在不上班,家里的活儿多担待点儿。”
“小画啊,晚上最好让小平睡次卧,他睡觉轻,你半夜起来喂奶会吵醒他,他休息不好,工作上容易出错,这可使不得。”
“小画啊,我昨天跟小平视频,看他都瘦了,他说他想喝排骨玉米汤,你给他煲点喝喝。”
挂了电话,我越想越生气,我怀孕前斤,如今刚出月子没两个月,儿子还没断奶,体重就已经掉到了90斤不到,到底谁瘦了?到底谁该补补啊?
晚上,李锦平回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坚决不承认跟王佩兰诉苦了,还反过来指责我:“佟画,我怎么发现你自从生了孩子,就变得越来越麻烦了,整天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的,你不累吗?”
我朝他喊:“累,我都要累死了,我一个人带一个三个月大的娃,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还得伺候一个巨婴老公,你说我累不累?”
“一提带娃你就没完没了,谁不累?我赚钱不累吗?我赚钱,你带娃,公平合理,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就上个班而已,我除了带娃,还要早起给你做早餐,晚上要给你整三菜一汤,你衣服只管一脱一换,剩下的都是我的事,地板脏了是我的责任,垃圾满了也得我亲自去扔,这公平吗?合理吗?”
“那你想怎么样?好好的生活你为什么非要整这么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麻烦了,烦死了,头都被你烦疼了!”
4
公司很多同事都管我叫“拼命十三娘”。当初生儿子时没那条件请保姆,我不得不在家做了三年的全职太太,但我也没闲着,我用这三年自考了本科,学了PS和C语言,还顺便考了个导游证。
儿子三岁,我就狠下心将他送进了托儿所,我也想陪伴儿子整个童年时光,可我更想工作,因为工作了,才会有钱。
如果你也经历过手心向上的日子,你就会知道,钱就是万能的,没有钱,你吵架都吵不赢。
有一回,我无意间发现他一声不吭就借了他表弟六万块,我说了他几句,他反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呵斥我:“你烦不烦,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
我气得直发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凭心而言,李锦平没有在经济上过多得为难我,他每个月都会主动按时给我一笔足够的生活费,但就像给保姆的工资一样,就像交给我打理他和儿子的生活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不包含任何的情意。
有一次,我去菜场买菜看到有阿婆在卖青苹果,那苹果一看就很新鲜,我开开心心买了两斤提回去。
在楼梯口碰到正好下班回来的李锦平,他瞥了一眼我手上提着的青苹果,有些不满道:“整天尽瞎买,这苹果一看就酸了吧唧的,谁吃啊?”
我愣住了,我打小就爱吃酸酸的青苹果,李锦平也知道,谈恋爱那会儿还给我买过几回。
我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吃啊,我难道不能买些我爱吃的东西吗?”
他什么也没说,开门进去了,我不知道他想起来没有,反正那句话狠狠刺痛了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尽管他给我钱,但那也不是我的钱,我没有完完全全可支配的自由度。
我做了重返职场的决定后,李锦平找我狠狠吵了一架,他一脸的不理解:“我亏待你了吗?我给你的钱不够花吗?儿子还那么小,这个时候你就忙着去上班,儿子谁来照顾,这里里外外一堆活谁来干?”
我冷笑着讽刺他:“你也知道里里外外一堆活了?放心,儿子放托儿所,早上我上班之前送过去,晚上我爸帮我去接,我下了班再去我爸那儿把他接回来。”
他气得沉默了会儿,又很无赖地开口道:“我不管,反正这都是你的事,你要上班我也拦不住,但你别想让我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被他气笑了,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说出这番话,好像他怕麻烦,麻烦就不会来找他了似的,好像我知道他怕麻烦,就有义务帮他承担似的。
5
女儿是个意外。因为我例假一向不准,所以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那段时间工作上又忙,等我意识到例假好久没来了,医院做了个检查,这才发现,我已经怀孕了,而且都快三个月了。
李锦平的态度很随缘,一副你爱生不生,生了反正你自个儿带,我最多出点钱的模样。
我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决定去拿掉她,我的工作刚刚有了点起色,我不想放弃。而且我实在不想过那种无数次崩溃得泪流满面,又无数次咬牙逼自己自我调节的日子了。
可当我第二天早上出门前,儿子突然跑过来,小手摸着我的小腹,又凑过脸亲了一口,不停地喊着“妹妹妹妹”的时候,我心软了。
这一次,我没有遵照什么鬼习俗去李锦平老家坐月子,我用罢工反手也做起了“甩手掌柜”的方式,逼李锦平出钱给我订了月子中心,还给女儿请了保姆。
李锦平怕麻烦,我跟他闹也是一种麻烦,索性当花钱买清静了。
王佩兰一听,急得第二天就从老家赶了过来,地里的农活不干了,家里的鸡鸭鹅也不管了,拍着胸脯要伺候我坐月子,哄我退了月子中心,辞了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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