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毛纺厂的老职工,在蒸染车间工作。下班后,俺就爱洗一个热水澡。泡在公共大澡堂里,出一身热汉,别提多痛快啦。遗憾的是,没有人给俺搓背,若再有个搓背的,那可就十全十美了。
不久,就有人给俺搓背了,他不是别人,正是俺们的包厂长。包厂长本来只在家中洗澡,是俺硬把他拉到公共大澡堂的。在澡堂广大“澡民”的惊奇目光下,包厂长心安理得地给俺搓背,俺趴在澡堂的条凳上,享受着这幸福的时刻。
有人悄声问俺:“你的面子不小啊!敢让厂长给你搓背?”俺无所谓地反问:“厂长也是人嘛,他为什么不能给俺搓背?”又有人大着胆子问包厂长:“你堂堂大厂长,为何给一个不起眼的老工人搓背?”包厂长嘻嘻一笑说:“搓搓背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包厂长隔三差五老给俺搓背,引得职工们议论纷纷。有人猜疑包厂长是俺的亲戚;有人怀疑俺可能救过包厂长的命,还有人竟说包厂长在俺手中有什么短处……总之,说什么的全有。直到今年“十一”,包厂长要结婚了,新娘花枝招展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甜甜地叫了俺一声“爸爸”,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我这老家伙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女儿却生得花容月貌,医院当大夫,医院看病,两人一见倾心……等俺得知时,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俺说不行,俺得考验一下未来的女婿。女儿说,他是你们的厂长,你难道不了解他?俺拧着脖子说,不太了解,俺一定得考验他。女儿问如何考验?俺说洗澡缺少个搓背的,他得经常给俺搓背……
女儿结婚后,“澡民”们对俺说,包厂长已经成了你的女婿,木已成舟,他今后不会再给你搓背啦。俺又拧着脖子说:“他若违反规定,俺就让女儿跟他打离婚!”“澡民”们哈哈笑了,说俺简直无法无天,幼稚可笑;俺理直气壮地说:“我这可是为他好啊!”“澡民”们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贤婿虽然不太情愿,但隔三差五地照常给俺搓背,时间长了,“澡民”也感到理所当然了,与包厂长嘻嘻哈哈无所不谈,比如说包厂长怕老婆、“妻管炎”,还怕老丈人等等,包厂长也一笑了之。
直到贤婿连任三任厂长之后,他才感到其中奥妙,“澡民”们也开始慢慢醒悟。一天贤婿请我吃饭,俺多喝了几杯,便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俺滔滔不断地说:“现在讲究领导干部走基层,和民众打成一片,为他们解决实际问题,打成一片的最好去处,就是公共大澡堂,大伙衣服一脱,不分贫贱高低,全都一个样。”
女婿说话了:“我能很顺利地连任三届厂长,是与经常到大众澡堂洗澡密切相关,爸爸,谢谢你对我的良苦用心!”俺已经喝多了,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那今后继续下澡堂给俺搓背吧。”